綠林派武術(shù)是巴蜀傳統(tǒng)武術(shù)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，有悠久而鮮明的地域文化特色。它的形成受到俠義精神、儒家精神等傳統(tǒng)文化影響，動作講求穩(wěn)、狠、準(zhǔn)，步伐靈活多變，身法變化多端，善于在對抗中連續(xù)擊人要害，因此，在中國武林獨樹一幟。
關(guān)于綠林派起源的種種民間傳說，讓人神往，我們整理出一些故事，獻(xiàn)給讀者。
一、“壇中客”的傳說
清代嘉慶年間，新繁城附近，有個人叫李再興，武功無敵。可惜，他有武功無武德，惹事生非，成當(dāng)?shù)匾话浴?SPAN lang=EN-US>
一天，他在小酒館里，見老板娘頗有姿色，便要將她占為己有。忽然，店內(nèi)的酒壇內(nèi)，射出一道耀眼青光，出現(xiàn)一位仙風(fēng)道骨的花甲老人，大呵一聲：“放肆！”騰空而起，兩三招把李再興打跪在地。老人接著說：“習(xí)武之人，武德為先，不去懲惡揚善，卻危害百姓，習(xí)武何用？”李再興對老人的武功佩服不已，聽罷教導(dǎo)又羞愧萬分，鞠躬拱手道：“老人家尊姓大名？”“老夫姓黃名慶，名號‘壇中客’是也。”說罷，化一縷青煙飄然而去。
“壇中客”懲惡揚善的事，在新繁城內(nèi)傳開，貪官污吏們害怕，就聯(lián)名上書嘉慶皇帝，誣告黃慶擾亂社會。嘉慶傳旨，命緝拿黃慶進(jìn)京。接著，成都捕頭吳旺帶領(lǐng)一群捕快，氣勢洶洶趕到新繁，以捉拿欽犯為名，在城內(nèi)大肆斂財、吃喝嫖賭。鬼混一個月后，連黃慶的影子也沒見。
沒幾天，衙役通報，說黃慶來自首。知縣和捕頭吳旺立刻升堂，只見大堂上站著一位身穿藍(lán)衫、腳套草鞋、白須鶴發(fā)、目射金光的老人，清瘦端莊。老人從容的說：“可帶我去見皇帝，不過有三個條件：一是要抬老夫進(jìn)京。二是老夫要坐四人抬的壇子。三是退清收刮的錢財。”吳旺一聽惱羞成怒，說犯人還敢談條件。老人大呵“荒唐，誰是犯人！”余音未落，一縷青煙中“啪啪啪”三連響，吳旺已挨三記嘴巴，頃刻間腫如豬嘴。眾人定睛一看，老人紋絲未動，不禁大驚失色。官吏們自知不是對手，又苦于不能交差，只能答應(yīng)條件。
吳旺等人抬著壇子，終于來到京城。迫不及待的嘉慶皇帝，在大殿提審黃慶。見士兵抬入一口陶壇，皇帝莫名其妙，問：“欽犯何在？”壇中有人應(yīng)“在此?！被实鄄淮笈?，讓把人拉出來，不料空無一物。皇帝命人用斧砸壇子。隨一聲天崩地裂巨響，壇片飛揚，只見半空中有一老翁，盤腿端坐殘片上，飄然而去。
就此，“壇中翁”黃慶銷聲匿跡。有人說他本是神仙，也有人說他隱居新繁……
二、“金斗子”收徒
光緒六年（1876 年），丁寶楨就任四川巡撫，由宮廷鏢師王飚護(hù)送入川。王飚武功蓋世，人稱“王二爺”，綽號“金斗子”。
王二爺交差后，到新繁尋訪“壇中客”?？斓叫路背菚r，他見斑竹林里有位青年，在練岳門“宰手”，身法靈活，手腳敏捷，忍不住大贊一聲“好！”青年見二爺和傳說中的“壇中客”外貌相似，就過來還禮。二爺遞上酒葫蘆請他喝酒，兩人邊喝邊聊，原來青年叫梅老幺，久聞“金斗子”大名，一定要請回家吃飯。
路上，林中傳出“咕咕咕”斑鳩叫。王二爺往懷里一掏，揚手便是一道寒光飛入林中，斑鳩應(yīng)聲落地。嘆為觀止的梅老幺拾起斑鳩，和二爺來到一座莊園前。園外高墻圍繞、竹樹環(huán)抱，紅門上有“梅園”兩字。進(jìn)門是茶廳，茶客見到梅老幺都稱“梅幺叔”。梅幺叔讓母親梅夫人、三位干兄弟——彭豹、張同川、杜銀州和二爺一一相見。
第二日，梅幺叔問王二爺擅長哪種兵器，二爺說：“都不喜歡，不如這個?！闭f罷，從懷中掏出銅錢，幺叔才明白打落斑鳩的是銅錢。二爺抓起一枚銅錢，對著碗口粗的柳樹一揚手，“叭”——銅錢穿樹而過。四兄弟瞠目結(jié)舌，跪下磕頭拜師。二爺推遲不肯，梅幺叔堅持說：“我?guī)讉€雖是富家子弟，卻一心除暴安良，但武功低微，懇求前輩栽培，必將終身孝順，永世不忘?！倍斠娝麄冋\懇，便答應(yīng)收徒。
這晚，梅夫人得知拜師一事，備了拜師宴。席間，王二爺指著山珍海味，說：“老夫不講吃穿，粗茶淡飯加一葫蘆薄酒，就好。日后這樣鋪張，我抬腿就走?！泵贩蛉艘豢诖饝?yīng)。飯后，二爺讓管家王幺司去買麻袋四根、火麻十斤、斑竹四根、慈竹二十斤、木料五根……大家很奇怪。
隔天一早，四兄弟來到功房，見王二爺用手劈竹，驚嘆不已。而后，大家按二爺吩咐布置功房：一屋角放四個沙袋、一屋角放四付麻圓、一屋角放草龍樁、一屋角放滑車，屋中間放張條桌，桌上放四個竹把子。張同川問“竹把子能有何用？”二爺不解釋，命張同川向他揮拳砸來。張同川剛出手，就被二爺一催步一沉肘，“叭噠”摔地上。接著，二爺又帶徒弟們到一棵梅樹下，馬步一蹲，一翻腕一沉手，剝下塊樹皮。二爺語重心長的講：“這些功夫就是長期練這些器械的結(jié)果，從平凡器械中，才能練出高手?！蓖降軅兇笫芄奈瑁刻煸诜坷锎蛏嘲?、砍麻圓、搓竹把、拉滑車。
王二爺賞識梅家的管家王幺司。某晚，王幺司給二爺洗腳，二爺問是否想學(xué)武功，幺司說很想，只是自己是下人不能學(xué)。二爺說習(xí)武不分下人上人。幺司磕頭就拜，王二爺收下第五位徒弟。
一年后，王二爺才開始教拳法，教學(xué)重在拆招。師徒對每招每式反復(fù)探討，相互對招。徒弟們總被打鼻青臉腫，從不叫苦。
三、師徒大鬧周府
兩年后的一天，王二爺師徒到新繁城游玩，得知有位婦人的丈夫被周家地主放惡狗咬傷，無錢醫(yī)治。師徒們給他們銀子治傷，又問為何不報官？婦人說，我們是周家長工，惹不起。二爺要去周府評理，婦人說周府有群打手，其中有個“殷鐵爪”的武功了得，不能去。二爺?shù)ǖ恼f：“習(xí)武目的就是懲惡揚善，今天正好試下徒兒們功夫。”
師徒們闖入周府評理，被周家管家、一群家丁和惡狗攔住。惡狗撲向師徒，彭五爸挺身而出，身子一偏，右手一攬，惡狗幾聲哀嚎，口中血濺滿地。五爸一揚手，一塊狗嘴皮打在周家管家臉上。惡狗再次撲向五爸，他不躲不閃，右手一揚鎖住狗咽喉，一扭一送，扔出丈遠(yuǎn)。惡狗一命嗚呼，家丁們一擁而上。五位徒弟各以一敵二，三拳兩腿打趴家丁。
這時，主人周萬山帶了膀粗腰圓的“殷鐵爪”趕來。周萬山喊“打死我狗，拿命來還。”“殷鐵爪”一縱步騰空丈許，穩(wěn)如磐石的落在彭五爸面前，雙掌一前一后、曲指稀張，迎頭一爪。“小心虎爪！”師父話音未落，右手爪已到面門，五爸急忙偏頭躲閃。誰知這爪是虛，待五爸偏頭時，“殷鐵爪”轉(zhuǎn)身到他背后。五爸背上一陣巨痛，師父跳入其中將他拽回。一看，五爸背部的衣服被撕下一大塊，背上有五道深痕，鮮血直流。
王二爺一箭步擋在“殷鐵爪”面前，“殷鐵爪”故技重演，撲向老人。二爺不躲閃，雙掌從胸前向前一隔，一上步，一招猛虎撲羊，以虎爪還虎爪，對其胸前輕輕一爪，“殷鐵爪”胸口鮮血淋漓。若非手下留情，“殷鐵爪”已被打穿胸肺，他忙跪下問老人尊姓大名。一聽是“金斗子”，“殷鐵爪”連連謝罪，周萬山也趕緊賠禮道歉。一樁除暴安良的好事就此傳開。
四、“綠林”開宗立派
過了幾個月，王二爺對徒弟們說：“老夫在此近三年，明日和大家告別。”五位徒弟哭著不舍師父走。
第二天早飯后，梅夫人端出一大盤銀子送王二爺，二爺說：“銀兩不需要。幫我把酒葫蘆灌滿就足矣?！鄙院螅降軅兯投?shù)酱a頭登船，二爺說再教你們一套拳法。說罷一招一式的示范，徒弟們很快學(xué)會了。二爺?shù)谴瑩]手道別，王幺司突然問：“師父，剛才教的叫什么拳？”“連把錘?！蓖蹒鬯居謫枺骸拔覀兪鞘裁撮T派？”二爺望著河邊綠油油的蘆竹林，高聲回道：“綠林！”從此，“綠林派”在新繁發(fā)揚光大，代代相傳。
（感謝綠林派第五代傳人杜建華先生、第六代傳人黃德善先生的支持和幫助）
作者簡介：蔡文彬 ，西南石油大學(xué)教師。
中國民俗協(xié)會會員，中國藝術(shù)人類學(xué)會會員。